尉心

*借名字编故事勿上升

*年龄差

前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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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Jackson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Karry十分满意。

 

他一个大少爷要在这么鸟不拉屎的街区和Karry挤一个败破的一居室，连自己的床都没有，每天只能睡个气垫床，早上睡醒了还得收起来不然就没地方下脚，但Jackson除了刚到的时候显露了一点嫌弃之外，毫无怨言。

 

Karry每天出门买菜倒垃圾的时候就把Jackson锁在家里，有时候一晃神他会有种错觉，少年是被自己的囚禁的人质，而自己是个囚禁别人的死变态。

 

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Karry不禁想如果让两周就这么过去，那钱也真是太好赚了。他当然没有意见，可忍不住会觉得有些对不住Jackson。被困在这么一个三十平米不到的空间足不出户，连窗帘都拉得紧紧的，这显然十分摧残人的心灵，眼看着Jackson原本富有光泽的漂亮头发这两天黯淡干枯了不少。

 

Karry试图通过谈心的方式让Jackson好过些。可惜少年实在寡言，又或者是还不够信任Karry的缘故，他似乎不怎么愿意和Karry交谈，他们的对话往往演变成纯粹的尬聊。

 

“Jackson你多大啊？18？19？”

 

“17。”

 

“正是大好青春的时候呢。高中生活怎么样，压力大吗？”

 

“我大学。”

 

“哇塞，你跳级了啊？”

 

“对。”

 

沉默。

 

“呃…哈哈…你一定很聪明咯？嗯…方便透露下什么时候跳的吗？”

 

“小学。”

 

“哦…大学课业忙吗？不去上学担不担心落下功课啊？”

 

“……现在放暑假呢，哥哥。”

 

虽然这声“哥哥”喊得很好听，但Karry还是感受到被人鄙视的哭笑不得。

 

没错，就像这样，偶尔青少年对待成年人的刻薄之处就会显现出来。

 

真的，实在聊不下去啊。后来Karry干脆就放弃了和Jackson沟通的想法，反正自己只需要做好保镖的本职工作，更不用说现在甚至还充当了保姆，每天给他做饭洗衣服的，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他这么爱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着，就当是自己给家里添了个漂亮的巨型摆件呗。

 

此时巨型摆件Jackson抱着膝盖歪在沙发上看Karry那收不到几个台色彩还失真的小电视，表情有些忧郁。电视上是滚动播放的本市新闻，无非就是歌颂城市建设得和谐美好以及最近天气不错呼吁市民们多做户外运动的无聊内容，Jackson却目不转睛。

 

尽管Jackson脸上时常挂着超越实际年龄的老成稳重，可这种时候就的的确确让人想起他还是个孩子来了，渴望的目光快射进电视屏幕里，使得Karry有种很想揉揉他脑袋的冲动，大概就是所谓父爱吧。

 

于是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Jackson总是早上洗澡，Karry感受到手中的发丝清爽柔软，手感极好，忍不住更多揉了几下。于是Jackson用一种看神经病的惊恐眼神看着他。

 

Karry笑着又揉了揉，直到把Jackson脑袋揉成了鸡窝头。

 

“闷坏了吧？叫声’哥’，晚上带你出门溜溜。”

 

Jackson眼睛瞬间亮了：“你说真的？”

 

看嘛，果然是孩子。装得再冷酷，真正开心的时候还是会喜形于色，多可爱。

 

“当然了，”Karry点点头，“傻小子，监狱里还得定期给犯人放风呢，我哪儿能一直这么关着你啊！你就说，你想不想出门啊？”

 

“想！”Jackson秒答，随即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迫切了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那就叫声’哥’来听听。”

 

Jackson奇怪的自尊心忽然冒出来，张嘴呼之欲出了半天也没能叫出口，只是说：“……你先和我说去哪儿。”

 

“去夜店。咱们晚上出门，本来风险就小些。而且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夜店鱼龙混杂，反而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到时候就好好放松一下呗。”

 

“……你确定你在那种混乱的地方能保护我的安全？你都不知道我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这好办啊，你和我说说你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不就完了？”

 

Jackson却又沉默，目光也黯了下去。

 

Karry揽住他的肩膀：“你瞧你，小脸儿怎么立刻就耷拉了？不想说也没事儿，哥还是会带你出去玩儿的。”

 

“我其实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Karry心里想的是“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儿，编也不知道编点儿好借口”，但看少年真实的有些失落的神情，于是轻松道：“没事儿。你也不想想你Karry哥是个什么人，可不仅仅是烧得一手好饭菜擅长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的居家好男人啊，曾经也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现在是正经的保镖，保护你去个夜店还是不成问题的。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去过夜店呢，未成年？今晚就带你长长见识啊。”

 

“哈怎么可能，我可是当代大学生，什么没见过啊？”Jackson显然被Karry哄高兴了，体现出青少年的俏皮，“你能带我涨什么见识，老年迪斯科吗，大叔？”

 

“欸我说你这个熊孩子，怎么瞎叫啊？哥哥我正如花似玉，怎么就大叔了？”Karry笑着去挠他的腰，意外发现Jackson真的非常怕痒，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蹦出老高，所以当然要变本加厉地折腾他。

 

最后Jackson笑得整个人都没有力气，瘫软地靠在Karry怀里，嘴上倒仍然不饶人，但还是显得十分乖巧。

 

Karry想起“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个词。

 

这些天和Jackson在这个狭小空间形影不离，他起居明明完全仰仗自己，可始终对自己冷眼相看、缄口不言，虽然处处表现出良好的家教，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屈尊感。想必他生于不得了的家庭，早就习惯了来自周围所有人的殷勤，成为了个难以被打动的人。然而现在自己只不过是提出带他出去一趟，就忽然开始亲近自己了。这就和从扇自己一巴掌的人手里接过的甜枣格外甜是同一个道理。

 

 

 

天彻底黑了。

 

Jackson带着口罩和Karry摸进他那辆停在路边的破车里。Karry清晰地听到Jackson在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时“啧”地咂了下嘴。

 

“干嘛，你还嫌弃啊？”

 

Jackson点点头：“我从来没坐过这么差的车。”

 

“哦，别忘了你已经是第二次坐了。上次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

  

“上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的，这次一时没忍住。”

 

“你可事儿真多，不愿意坐我车那你走着去？”

 

“哪儿能啊哥，你看我都系好安全带了。这也是长见识的一环，对吧？”

 

Karry是看出来了，Jackson兴奋的表现就是变得比平时饶舌。他一脚踩下油门，车身抖了一下才猛然冲出去，非常不平稳，引擎也发出难听的声音，把坐惯好车的Jackson吓了一跳。看他呆呆的样子，Karry笑出声音。

 

两人最后去了Karry经常光顾的夜店。

 

Karry发现Jackson居然不是吹牛，他是真的对这样的场合得心应手，十分自然地就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跳起舞，毫不扭捏。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扭捏的，和周围人纯凭本能的瞎蹦不同，他的舞姿律动美妙到周围人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个圈，为他呐喊叫好。也有别的拿手者主动邀他来斗舞。 

 

光怪陆离变幻多端的灯照下，Karry看不清Jackson的脸，但能确认他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吸引了多少目光，他的舞蹈始终是为了自己的享受，早已大汗淋漓，每个动作却依然都透出活力。

 

原来他也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年轻美好的肉体动人地舞动，偶尔衣角掀起能让人略微瞥见一点劲瘦的腰肢，青少年趋近成熟的身躯已经散发着属于性的魅力，Karry盯着Jackson，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美丽而不自知。Karry在心中如此评价。

 

通过尽情舞蹈，Jackson感到发泄了很多负面的东西。他抹把汗去上了个厕所，洗手时发现自己竟然哼着小曲。望向镜中的自己，脸色略潮红，透着运动过后特有的精神，这真是近些日子里头一回感到这么轻松。

 

Jackson在离开洗手间时和一个陌生人打了个照面，那人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令他无端心慌。他焦急地找到在吧台正和几个浓妆女人调情的Karry，粗鲁地拽着他就要向外走。

 

“我刚才…好像被人看到了…”

 

他告诉Karry他在卫生间遇到一个令人不安的男人，他们离正门不远，应该赶紧出去。

 

Karry却搂着他的肩膀换了个方向，向一个更加隐蔽遥远甚至还需要经过拥挤人群的侧门走去。他像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安抚Jackson：“放轻松，说不定只是个被你跳舞撩到的同性恋。你刚才有多浪，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一、二、三……四。只有四个，还好。

 

Karry暗暗数着，心中计算着步数，夜店实在拥挤，无论谁都步履艰难。在他们离侧门大概还有不到十米时，Karry陡地踢翻了前方一个路人然后将其甩出去又撞倒几人，顷刻尖叫声传来，陷入一片混乱。

 

“跑！”Karry推了Jackson一把，他方才踢人的位置、力气以及那人会倒下的方向、造成的连锁反应都是经过计算的，一瞬间四处乱窜的男人女人们刚好在他们眼前开出一条大概只有几秒钟的通道，两人冲了出去，而歹徒们还正被困在混乱里。

 

逃离夜店充斥着酒精味道的刺鼻空气，Jackson赫然发现Karry那辆小破车就在眼前，原来Karry停车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唉，Jackson是真没想过自己竟会对这么个廉价玩意儿产生如此亲切的感觉。

 

两人麻利地坐进车里，Jackson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还不忘夸Karry一句“不愧是专业的安保”。

  

“别废话，戴好口罩帽子。”

 

见Karry已经在脸上全副武装，于是Jackson乖乖照做，却还是发出疑问：“这还有用吗？我们已经被看到了诶。”

 

“谁跟你说是躲他们啊？咱们是得躲交通摄像头好么……我操！”

 

Karry没忍住锤了下方向盘。破车就是破车，关键时刻掉链子，启动还能熄火。

 

Jackson惊呼一声，追他们的那四个人已经也从夜店跑了出来，即使是Karry也急得一脑门汗。

 

重来一次总算把车打着了，Karry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猛然晃荡着冲到路上，四个歹徒掏出枪朝他们射击，使得车身颠簸得更厉害。

 

Karry从后视镜观察到那四个人跳上两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车向他们追来。根据他们的气质，一看便知都训练有素，然而又不像道上的人。

 

是雇佣兵，还是相当专业的那种。

 

他们即将经过岔路口，其中一辆车上一人从车窗探出身子向Karry二人的车子开枪，影响他们驾驶，想要迫使他们继续开在小路上。Jackson被震得捂住耳朵。为了让他听见，Karry大喊道：“小子，扶稳了！”

 

Karry猛踩下刹车，随即将方向盘打死，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巨响，Jackson刹那还以为自己会被甩出去，安全带发挥作用，勒得他几乎想吐。他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这就是急转漂移！简直像电影里一样。

 

总之他们就这么驶在了主路上。

 

待由摩擦热量产生的浓烟散去，Karry再次看向后视镜，后面只剩下一辆车了，另外一辆应该是刚才反应不及不得已去了小路。

 

深夜车不多，行驶畅通，也没有交警，两方人都明目张胆地超速行驶。身后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车，但比起Karry这辆还是显出了优势，距离渐渐在缩短。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Karry……”

 

“怎么，忘了写遗书吗？”

 

“不是，我是突然想起，你刚才在夜店没喝酒吧？你这个开法，我有点怕。”

 

“靠！当然没喝！我可是专业的，能这么不靠谱么？话说祖宗，你可真行，比起后边拿枪追你的你倒更怕我酒驾啊？”

 

“那当然，他们至少不会杀我，被抓住还能活命，你这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恐怕是要立刻暴毙的。”

 

“这么说我该靠边停车？”

 

“别别别…您继续开。”

 

他们渐渐驶到了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段，路上的车也多了些，甚至还有两辆插进了他们和后面黑色车之间。Jackson知道并没完全甩开所以不能掉以轻心，但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没松一会儿就又提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对面车道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车自远方迎面驶来。

 

“操！”Karry暗骂一声，增援来得还挺快，看来追他们的雇佣兵组织规模还不小呢。

 

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Karry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车道调头，身后车的无辜司机见他毫无征兆地逆行，惊愕地车都歪了下。但这可怜司机的噩梦还没结束，Karry故意蹩着他将他逼停，顿时夜间车辆喇叭声轰鸣，却还是被Karry恶意造成了一连环追尾事故。那辆一直追在Karry他们身后的小黑车便被夹在连环追尾中间动弹不得。

 

Karry随即驾着他的小破车风骚地扭到了旁边车道，故技重施，给Jackson的感觉就像是在游乐园里玩碰碰车，不过实际上Karry是以严密的角度一连串撞歪了好几辆车完全阻塞了道路，自己则在下个路口开进辅路扬长而去。

 

这次身后没有车跟着了。

 

最终Karry将车开到由于去年上任市长倒台建设一半被搁置的未来商业区，停在了一个不见任何光亮的小胡同里。

 

我们逃脱了？

 

Jackson仍然气喘吁吁，仿佛在一场梦里。他的额头应该是在之前撞击中磕到了哪儿被磕破了，血都要流进眼睛里。这疼痛又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Jackson胡乱用袖子擦了把血，扯下帽子口罩望向Karry，发现Karry的帽子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汗湿成绺的碎发贴在额前，没被口罩遮住的精致桃花眼也正盯着Jackson，目光中除了疲惫，还透着些许兴奋。

 

两人在漆黑之中对视了足足有几秒，Jackson冷不丁地说：“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

 

“什么东西？”Karry一脸摸不着头脑。

 

Jackson没再说话，只是突然按下安全带，翻身扑到Karry身上，拉开他的口罩精准地找到嘴唇的位置吻了上去。

 

人时常会将在危险之中体会到的心跳加速感归结为对身边人的心动，误以为滋生爱情的情愫。

 

这就是吊桥效应。

 

-tbc-

 

询问吊桥效应这个情节，灵感来自福山雅治和二阶堂富美的电影《独家新闻》 

下章应该会有车，我打算读些大师作品来模仿一下，学不出来就拉灯